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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泱猛的一個旋身,踢翻自己最近的刺客,趁隙往空曠處跑去,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包粉末,看也不看便隨意亂灑,紫紅色的細粉飄散在空中,立時有不少黑衣人沾上後紛紛倒地,在劇烈的抽搐後兩眼一翻口吐白沫。

其他刺客發現這飄散於空中的粉末詭異之處,以眼神提醒己方人馬,其中兩個避開粉末快速的追上去,黑色身影一閃就要攔住夜泱的去路,夜泱向左閃去,另一個刺客趁機刺出長劍。

夜泱悶哼一聲,右肩已被深深刺中,鮮紅的血濺到兩名刺客臉上,就像毒藥般,刺客感到被血液濺到的地方越來越癢,猶如萬隻螞蟻噬咬著,忍不住拋下長劍掩面嘶嚎,最終不支倒地。

夜泱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,就如罌粟花盛開,豔美卻令人膽寒,前世她已背負太多人命,也不差這幾條了。

夜泱衝向黑衣人,只護住心脈等幾處致命弱點,隨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,倒下的刺客也越來越多,她要以血換命。

「她的血有毒!用遠攻!」其中一個刺客忽然開口,聲音如鴨子般嘶啞難聽。

箭矢呼蕭而來,夜泱連忙向一旁閃去,躲過第一箭卻躲不過第二箭,胸口傳來一陣劇痛,夜泱向後仰倒在血泊中。

她無力再站起,只能靜靜閉上眼,等著刺客一劍了結她。

約莫等了一盞茶的時間,卻仍沒有等到那致命的一劍,就在她以為刺客已離去時,那嘶啞的聲音再度響起。

「阿泉,去看看死透了沒。」

「頭領……這麼久沒……沒反應……應是死了……」一個稚嫩略帶顫抖的聲音傳入夜泱耳中。

「去。」領頭嘶啞的聲音帶著重重壓迫感,令人無法拒絕。

名為阿泉的少年不輕不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
夜泱連忙閉氣降低心臟的跳動次數,忽然一根手指探到她鼻下,約莫停了一分鐘之久才收回去,接著遠處響起少年的聲音,「回頭領,已死了。」

「撤。」

隨著刺客們的離開,四周再度歸於平靜,只余空氣中漫溢的濃烈血腥味證明此處曾有一場廝殺。

夜泱睜開眼,不知何時密布的烏雲已散去,滿天星斗閃耀夜空。

她卻無力欣賞,隨著血液大量流失,視野漸漸模糊,眼皮漸漸沉重,她自嘲的笑了,原來她到頭來也是橫屍荒野。

「丫頭,你想死還是想活?」蒼老的聲音忽的傳來。

夜泱費力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上方的人,畫面卻越發模糊,實在是好痛好累。

「想活……」夜泱費力的吐出了兩個字,眼前一暗,暈了過去……

 

四周很溫暖,彷彿回到了母親子宮那樣的寧靜祥和,卻有一個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傳入她耳中,她睜開眼,不遠處沐兒正躲在角落縮成一團哭著,自己立在光暈下,與她所處的黑暗形成明顯對比。

眼淚匯聚成池,漸漸淹過了她的腳踝,她想開口,卻如何也喊不出沐兒的名,心卻隨著那幽咽的哭聲緊繃、疼痛。

隨著淚水越積越多,沐兒的身影也越來越暗淡,最後消失無蹤,夜泱只覺得心尖一痛,好像有什麼被硬生生扯去,猛的叫了一聲,就此失去意識。

 

月夜,夜色旖旎,月明星稀,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,將整個山林披上一層薄薄的銀紗。

沿著山間小路往上,鬱鬱蔥蔥的樹越發茂盛,枝葉繁密四布,隨著微風輕輕擺蕩,隱隱約約,林子深處微透著一抹亮光,一個莊子倚著山壁而立。

突然,山莊裡傳出一道尖銳的叫聲,劃破了夜裡的寧靜。

大宅內兩個女孩怔怔的看著破門而入的老人,年紀較小的女孩瞪大了眼、呆張著嘴,手顫抖的指著老人懷中一個全身是血的人兒,剛才那高八度音的尖叫聲便是從她嘴中發出的。

老人毫不猶豫的走到內房,將懷中的小姑娘放到床禢上;這老人便是江湖上聞名的千手天尊-南宮玄瑟,而床禢上的小姑娘便是重傷昏迷的夜泱。

「別發愣,快來幫忙。」一名約莫十二來歲的黑衣少年緊跟著南宮玄瑟入內,見著了屋內發愣的兩人,立即出聲提醒。

「語青,快去燒熱水,綺蝶,去取金針和藥箱來,小心不要碰到血跡。」千手天尊冷靜的朝兩名女孩吩咐著,也不顧身上白衣衫已被染的血紅,手搭上小姑娘的腕,細細的量著脈搏。

千手天尊皺著眉頭回過頭來朝少年說道:「雲天,去外邊守著,順便瞧瞧你師兄回來沒。」

「是。」雲天一臉的擔憂,出門前又朝床禢上血淋淋的身影看了一眼,心下暗自感嘆,真是可憐的小姑娘。

屋外,雲天手握長劍倚在門邊,想起不早前見到的景象,背脊不禁有些發寒,小姑娘滿身是血的靜靜躺在屍體堆中,地上七橫八豎都是死絕的家僕護衛,若不是師傅忽然決定向南行撞見了,小姑娘必定已氣絕多時。

院內輕輕落下一道黑影,讓雲天猛然回神,警覺地提起長劍欲上前查看。

「雲天,是我。」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,讓他安下了心,問道:「靖揚師兄,一切無恙吧?」

「我無恙,那位姑娘如何了?」靖揚問道,語氣中透露著些許擔憂,臉上仍是一貫的冷淡表情。

雲天有些煩躁的嘟嚷著:「死是死不了,只怕要多受點皮肉疼,那傷可是刀刀見骨,真不知他們是惹著誰了。」

「別說了,讓師弟妹們聽見了可不好。」靖揚嘆了口氣,暗自思索著今日的情況,那群黑衣人不像是一般的盜匪,出手快狠準,招式又詭異;而那少婦乘坐的馬車,漆色是皇親國戚特有的,尤其是車廂右下角的碧青色龍紋圖騰,代表強大的東宮世族,那麼那些黑衣人極有可能是因權力鬥爭而派出的刺客。

「靖揚哥哥,南宮爺爺找您呢。」綺蝶從屋裡探出頭來,大大的杏眼彎成嫵媚的月牙狀,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討好。

原本她只是隨著自己師父來拜訪南宮爺爺,卻不想師父一聲不響的就把她寄放在這,說什麼替她找師妹去了,而這一寄放便是三個月,讓她不禁懷疑自己該不會是被拋棄了。

靖揚走進屋內,一股撲鼻的血腥味迎面而來,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,那麼小的一副身軀流這麼多的血,受的了麼?

「靖揚,這丫頭交給你來照顧。」南宮玄瑟輕撚著白鬚從房內的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,身上已換了一件乾淨的玄色長袍。

「師父,男女有別……」靖揚並不敢走到床邊,雖然對方年歲尚小,但畢竟還是大戶人家的小姐。

南宮玄瑟一臉嚴肅,抬手制止了靖揚接下來的話,說道:「語青雖然也吃了百草丹,但她內力不及你深厚,若是這毒性反噬,不但枉了為師一番苦心,還害了一條人命。」

語青見大師兄仍不肯答應,眼珠子一轉,已有了主意,一臉苦哈哈的湊到靖揚跟前,狀似委屈的說道:「大師兄,下旬正是語青當值呢。您忍心看語青一邊挑水、劈柴、燒菜、洗衣、打掃祠堂又要一邊照顧病人嗎?」

語青一邊說著,一邊掰著自己的十根指頭,列舉了數十樣辛苦活,期間還不忘偷偷觀察靖揚的神情,見靖揚冷然的表情有些意動,乾脆暗自擰了自己一把,硬是擠出幾滴淚,大眼淚汪汪的看著他。

「……我答應就是了。」靖揚終究答應下來,平時冷淡的臉上多了幾分無奈,,眼角一瞟,瞧見師父那藏在鬍鬚後微微上揚的嘴角和師妹眼中得逞般的笑意,他何嘗不知這是師父和師妹設下的套,卻每次都心甘情願的自己跳進去。

南宮玄瑟滿意的點頭,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珮和殘破的錦囊交給他,「這是那丫頭的,多虧這玉珮擋住了要害,待她醒來,便交還給她吧。」

「是。」靖揚接下玉珮和錦囊,目送著師父離開,屋內的語青不知何時已悄悄溜了出去。

靖揚看了看手中的玉珮,那是一塊圓型的青玉,色澤透明清澈,上頭細膩的龍紋圖樣環繞著中央的玉珠,玉珠上是一個泱字,看來這小姑娘的的確是東宮家的小姐。

靖揚端詳一會後便將玉珮和錦囊放入懷中收好。

「媽媽……」夜泱細微的呢喃聲打斷了靖揚的思緒,他轉身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姑娘,厚厚的白布綁帶纏繞著手臂直至肩膀,墨黑的細髮披散在身側,額際的髮絲被汗水沾濕,貼在她姣美的臉上,細細的眉糾結在一起,小巧的嘴唇毫無血色,臉頰卻顯得有些潮紅。

靖揚手撫上夜泱的額頭,他皺了皺眉,灼熱的溫度簡直燙手,連忙用濕布擦拭她的額頭,試圖降低發燙的體熱,像是感受到濕布的冰涼,夜泱糾結的眉終有一絲舒緩;於是靖揚反覆地將布浸水、扭乾、擦拭,持續了一整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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