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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漸暗,居閒堂內的爐火燒的不時哧哧作響,大堂內的人各自做著自個兒的事情,逐一瞧過去,坐在最內側是十二來歲的二師兄雷雲天,他看起來像在生悶氣,雙眼直瞪著地面不吭一聲。

一旁約莫十歲有著小麥膚色的墨髮少年正翻著一本小冊子,嘴角還不時微微上揚,正是那天給她毛毛蟲做見面禮的三師兄秦墨雲。

身側的大師姊語青嘴角揚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,直把玩著不知哪弄來的梅花鏢。

對面年僅八歲的少年則旁若無人,悠悠然的閉著雙目假寐。

最外側的少年一雙眼盯著門外,蒼白的臉和纖細的身軀,好似風一吹就會倒地不起。

「徒兒們來的可真早。」南宮玄瑟悠然的從門外走了進來,身後正跟著一臉淡漠的靖揚。

聞言,所有人站了起來,恭敬的喊了聲:「師父。」

「呵呵。」南宮玄瑟笑著在正首的椅子坐下,對夜泱招了招手,她向前走去,站定在他面前。

南宮玄瑟清了清嗓子,嚴肅的對所有人說道:「夜泱是為師的關門弟子,你們幾個可要好好與夜泱相處。雲天,你大師兄最近較忙,晨間的操練便由語青和你來領頭,可別因此鬆懈了。」

「是,師父。」雲天和語青恭敬的領了命。

南宮玄瑟滿意的點了頭,站起來便要離開大堂,待走到門口時,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般,回過身來微微瞇眼說道:「夜泱,明日寅初到千竹居來。」

「是,師父。」夜泱恭敬的領了命,暗自腹誹“寅初……早上三點,也太早了些。”

她抬起頭,卻意外的看到南宮玄瑟一閃而逝的戲謔表情,心中飛快閃過一個想法“莫不是師父又心癢想整人了吧。”

靖揚一臉嚴肅,手飛快的指過在場幾人,「這是妳二師兄雲天、三師兄墨雲、四師兄姜夔和五師兄少昊。」

最後手指向那臉色蒼白的少年道:「姜夔和你住得較近,有事皆可尋他。」

語青則一臉燦爛的笑著輕拍夜泱肩膀說道:「泱泱早點休息,明日好好表現,掌門的位子就指望妳了。」

靖揚吩咐完事情後便要離開,卻想起夜泱尚不知入林的方法,便又回過頭來朝墨雲囑咐道:「待會帶著夜泱下時去把入陣法教予她。」

墨雲點頭,看靖揚離去,內心不免嘀咕起來,整個山莊共有六十四種陣法輪番替換,哪是一時之間能夠教會的,真是麻煩。

語青熄了火爐,掩上大門。

一行人便往下走去,墨雲深怕夜泱一個行差踏錯就會迷失在陣法中,囑咐道:「山莊中陣法每一旬換一次,你能記多少便記多少,如果迷失在陣中,記得放煙筒求救。」

如此叮嚀完後他仍不覺放心,便牽起她的手,卻發覺夜泱的小手意外柔軟,墨雲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。

夜泱點頭,自然的回握住墨雲的手,一種觸電般的酥麻感傳遍墨雲全身,想鬆開卻又有些捨不得,他心中忽然覺得有個小師妹也是不錯的。

再一想到姜夔和少昊,一個病懨懨,一個飛揚倨傲,相比較之下,冷冷淡淡的小師妹愈發顯的可愛動人。

墨雲心中想的正歡快,袖子卻忽然被扯了兩下。

「三師兄。」夜泱微微皺了眉,看著墨雲仍毫無所覺,只好再扯了扯他的袖子,墨雲總算回過神來。

「怎了?」

「到岔路了,手。」夜泱指了指自己被緊緊握住的手,抽都抽不開來。

「呃,抱歉。」墨雲連忙鬆開手,臉上莫名的紅了起來,不禁慶幸自己皮膚黑,看不出端倪。

夜泱不曉得墨雲心裡的彎彎繞繞,見墨雲鬆了手,便朝她的新居走去。

走到靠近林子處的小院落,夜泱親楚的看見牆上掛的木牌寫著“夜闌居”三個大字。

推開柵門入內,略略環視了一眼,院子中栽著兩顆油桐樹,桐樹不遠處擺放著石桌和石椅。

屋後有一口水井,距水井十來步是一塊雜草叢生的花圃,上頭還搭著藤架,環境很是清幽。

「果然是夜闌人靜。」步入屋內,正廳裡擺著竹桌和幾張竹椅,牆上掛著一幅竹石圖。

正廳旁是一間書房,右側是兩間大房,第一間只擺放了簡單的幾樣傢俱事物,第二間一看便知是寢室,一張大床、一個紅木衣櫃、一張小案、一個梳妝台、一個衣架子、一面三開屏風和一個木製大浴桶。

後門出去外邊搭著一簡易的小廚房,可用來燒水和做些吃食。

處處簡單卻雅致的擺設讓她打從心底喜歡上這塊地方。

轉身走回臥房,輕輕的摸著床上整套全新的被褥,心中卻問自己“眼前這一切是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嗎?”

上輩子在組織中的訓練,讓她學會了忍隱和狠戾。

剛到組織的第一天,她、沐晨和其他孩子被載到一個小島上,每個人得到了一把短刀、一份食物和一份水,東西少的可憐,上頭的人卻說這是三日的份量,不夠就去搶。

沒有人會想成為被搶奪的那個,百來個孩子為了活著,不得不舉起刀子。

為了活下去,昨日的玩伴變成今日的敵人,隨著訓練的時日增長,死掉的孩子越來越多,但發下來的食物份量卻又減少了,於是有孩子們開始吃人肉飲人血。

為了活下去,道德倫理什麼的在這裡不存在,他們學會拋棄良知。

她只想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,儘管再累也不敢熟睡,在她以為撐不下去的時候,組織來了人,訓練結束了。

存活下來的十幾個孩子正式加入組織,接受精英級的教育,只為了讓她們的暗殺行動更順利。

那段血腥的日子成為她心中抹不去的一道疤,總在夜深人靜時浮上心頭,揮之不去。

夜泱輕嘆了口氣,脫去外袍鑽入被窩中,就讓她當作是上天給的機會吧。

然,輾轉不寐,一夜無眠。

如此翻來覆去許久,夜泱輕嘆了口氣,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,逐起身至後院井中打了桶水擦擦身醒醒神,從衣櫃子中拿出一套乾淨的衣袍換上,穿上披風往千竹居走去。

寅初,林裡的竹葉還沾著晶瑩透亮的露珠,清新的空氣中透著一絲冷冽,倒讓人覺得有些許冷意,果不其然,夜泱立刻打了個噴嚏,聲音響徹竹林。

夜泱縮了縮身子,快步走到千竹居前,只見房門輕掩,心下疑惑,難道師父不在屋中?

想著,便推開了門,卻不急著踏步入內,而是閃身至一旁。

只聽得“砰”一聲悶響,一個大簍子至門板上落下,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,屋內甚是昏暗,瞧不清楚簍子內的事物。

夜泱只好摸索著走進屋內,為避免慘遭暗算,更是繃緊神經,走一步便要停頓一會。

一段時間後眼睛適應了屋內的昏暗,景象漸漸清晰起來,夜泱看見擺在桌上的燭台距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。

夜泱心底鬆了口氣,邁步向桌子走去,卻忽的被一根細線絆了一下,只聽見上頭細微的聲響,待她反應過來向右躍開,半截衣袖已被一桶水淋了個透徹。

夜泱抽了抽嘴角,不聲不響的點亮蠟燭。

只見燭台下壓了一張字條:將藥材分門別類收回藥房,將書房的書冊整理好,將千竹居整理一番。

夜泱借著燭光看清了竹屋的格局,有前後門、中堂、臥房、書房和藥房。

前門處倒著一個大竹簍,一大半的藥材灑了一地。

夜泱瞇了瞇眼,過去將竹簍扶正,蹲下身來將散落一地的藥材都丟回簍子內,簍子內少說四十多種藥材混在一塊,如何分類又讓夜泱犯了難。

最後,她將簍子搬到藥房內轉身去了書房,過了大半個時辰才灰頭土臉的抱著一本磚頭那麼厚的書回到藥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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