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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最深沉的聲音,最優美的狼嗥,訴盡無垠的哀淒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──蒼嵐

 

蒼嵐,這是我的名字,這兩個字對於我來說有著不同的意義,只因為是她給取的。

然而,現在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了,他們只稱呼我──狼王‧騰格。

人族稱呼我們為魔狼,我們是令人族聞風喪膽的魔狼一族。

其實,我們沒有那麼可怕,我們只是能夠幻化成人的外形,雖然這幻化並不完美──大家都拖著一條尾巴和兩隻毛茸茸的耳朵。

人族害怕我們,其實我們也一樣。

族裡也有人致力於找出能夠完全幻化成人形的研究,而我的父親,族長之子騰格‧里諾海,他想到了一個辦法,那就是去找個人族女子來交配。

我出生了,我應當是一隻幼小的狼仔,卻完全是人族嬰孩的樣貌。

母親為了生下我死於血崩,而父親因觸犯族中禁忌被處死。

我的存在卻成為狼族的忌諱,礙於我是族長唯一的血脈,他們不可能處死我,卻也沒人願意接近我,只因為我是個異類──混種。

基於我完全身為人族的外表,我極度渴望離開這個狼圈,去尋找我的家人──人族。

終於,我逮到一次機會。

成年狼群們,在秋獵中驚動了一隻母熊,母熊衝進了幼仔的活動區域,四周大亂,我則趁機選了一條之前觀察過的路線逃跑下山。

但是,我迷路了。

胡亂地走了不久,我聽到一陣呼喊聲。

好奇卻又有些害怕的尋了過去,是一個小女孩,看她痛苦的抱著腳坐在地上,我知道她受傷了。

女孩聽見沙沙的聲響,抬起頭來一看,如星石般璀璨的眼彎成月牙狀,她對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,「小哥哥,你能幫我個忙嗎?」

我有些害怕她發覺我不是人類,卻又感受到她釋放出來的善意,以及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很好聞的藥草香。

最終,我還是選擇送她回去。

她笑靨盈盈的告訴我她叫做星兒,並且問了我的名字。

我搖頭,族中之人都叫我朮赤,沒有人願意替我取正名,因為替我取正名意味著要擔負起照顧我的責任,也意味著承認了我的身分。

她笑著摸了摸我的頭,告訴我每個人都會有一個珍重他的人替他取名,於是她對我說:「你的眼睛是很美很美的深青色,又帶著迷霧的感覺,就叫做蒼嵐吧。」

我有了生平的第一個正名──蒼嵐。

 

星兒的家在離山上不遠的一個小村子,我第一次踏入了屬於人族的領域。

我看到了人族多采多姿的生活,也看到了星兒的生活。

她的生活並不如我想像中美好,父母雙亡,寄居在嬸嬸家,每天要做很多很多事,同村的小孩子也都欺負她,但是她臉上燦爛耀眼的笑容卻沒有因此消失。

我問她:「你不討厭大家嗎?」

星兒笑著說:「我有和爹娘一起生活過的美好回憶就足夠了。」

她的爹爹是樵夫,平時上山砍點柴拿去城裡賣,娘親是繡娘,偶接點零碎的繡活貼補家用。

她們一家子最常做的便是坐在小小的院子中一起欣賞夜色。

娘親會抱著她說:「星兒是上蒼賜給我們最美好的禮物,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耀眼美好。」

但是她的父母卻雙雙死於一次人族與魔狼族的衝突中。

星兒有著和我相同的遭遇,我內心深處總覺得我們是一樣的。

我越來越常溜下山了。

她總是常掛在臉上的笑容,就像是指引我的燈塔,讓我找到了一絲溫暖。

 

八月十五,月圓了,我照例偷偷的溜下山。

星兒對我說:「娘曾說過“月圓人團圓”,蒼嵐你也應該要去找你們的族人,以後不要再下山來了。」

我感覺到了她的悲傷和不捨,雖然她一直在笑。

「你怎麼了?」我的心慢慢被一陣疼痛侵襲。

她臉上的笑容終於崩塌了,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直掉。

「我知道你是魔狼的孩子,也知道我爹娘的死和你沒關係,但是其他村人不會這樣認為,如果被抓住了,你會被烈火烤死的。」

「你呢?我不管其他人,我只與你交往,只出現在你面前。」我生氣了,星兒居然要趕我走。

星兒卻哭得更厲害了,「我……今天過後就不在這裡了。」因為她的嬸嬸要把她賣了。

忽然星兒停止了哭泣,吃驚的張大眼睛看著我身後。

我回頭看過去,族長和長老們正看著我,雖然幻化成人形,但是那顯眼的尾巴和耳朵卻暴露了他們的身分。

族長語調平平的說道:「朮赤,該回去了,人族不是你可以靠近的。」

「我不要。」我疵牙裂嘴的怒吼著。

族長驚訝的瞪大眼,他看到了朮赤的眼睛因憤怒變成了淡淡的暗銀色,那是狼王血脈的象徵。

「把他帶回去。」在族長一聲令下,其他長老朝我衝了過來,試圖把我困住,而我死命掙扎。

忽然,遠處火光亮起,往此處集中。

我們爭鬥的聲響驚動了村人,結果他們看到了一群成年的魔狼和一個小女孩──星兒。

 

我終究是被帶回狼族了,身上的撕裂傷太多,等我能夠下地時已過了七天。

我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星兒,卻被族長攔住。

「你去了,也見不到她。」

面對只用一隻手就能輕易把我按倒在地上的族長,我只能惡狠狠的瞪著他,「你們殺了星兒?」

族長嘆了口氣,我第一次發現他看我的目光竟然帶著憐憫,「她的族人殺了她。」

「我不信!」

族長眼中憐憫之色更濃了。

原來星兒那晚被撞見和一群魔狼在一起,村人們全都知道她認識魔狼了。

因此紛紛要她帶著大家去滅了魔狼的老巢,星兒不肯答應,村人們便認為她和魔狼勾結,說星兒是妖女,將她綁於乾柴上以烈火燒死。

族長看著得知真相的朮赤雙眼因憤怒而變成暗銀色,他身上倏地捲起了一陣狂風,仰起脖頸發出了痛苦的長嗥:「嗷──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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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夏泮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